杨尚和知道一个事实:通往地下室的通道,应该至少有两个。
她记不清楚到底在哪儿——之前她醒来,从地下室出来,然后第二天下午又去地下室“做手术”,再从地下室出来,这三次她都是被蒙上眼睛的,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在客厅中。之所以能判断出至少有两个,是因为她两次从地下室出来到客厅的轨迹并不相同。
根据杨尚和的回忆,周浟君已经确定地下室大有问题,否则不至于不想让杨尚和知道怎么进入地下室。
“你之前见到的那部分地下室长什么样?”
“你要问的话……之前刚醒来的时候的房间很黑,莫罗先生也没亮灯;之后去地下室的时候我是昏迷状态的,醒来后就到了这个身体,那时候我只注意到背后有两个大小不一样的容器,里面灌满棕绿色的液体。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真尼玛离谱。”周浟君想了想,杨尚和这身体就是这么从受精卵状态培养出来的,觉得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人类能研究出来的技术,“他到底做了什么?”
“我也不清楚具体过程,只知道他耗费了大量的食物,甚至能源都是直接引雷……但我是真不知道意识到底是怎么转移过来的。”
“你知道我现在最怕的是什么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我现在最怕的不是你回不回得去原来的身体,而是……”
周浟君欲言又止。
“什么?”杨尚和慌了。
“算了,我不说了,现在就怕有那种可能性。如果真是那样……那你……”
周浟君的眼神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怜悯,这让杨尚和感到更加难受了。
“总之先把一楼的构造搞清楚再说。”周浟君让杨尚和把自己领进房里。
莫罗先生家的一楼客厅和餐厅占了一大半的面积,显得家里尤为宽敞通透。而客厅的后面就是莫罗先生和丽华的卧室。而两个卧室的中间有一个书房,杨尚和进去看过,“真的是书房”,满屋子到处都摆着书,琳琅满目,让不那么爱看书的她感到头疼欲裂。
杨尚和其实一直很好奇,丽华作为一个AI,莫罗先生竟然给了她专用的卧室。他很好奇丽华的卧室到底长什么样——到底是一个正常女人的房间布置,还是冷冰冰的AI科技风?
挨着另一端餐厅的是厨房和卫生间,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明面上的房间了。
周浟君大致了解了房间布局,于是问杨尚和:
“你两次出来有没有闻到过什么特别的味道?”
杨尚和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“那可以确定是这三间房间。”周浟君指着莫罗先生和丽华的卧室,以及夹在中间的书房。
“这三间房间的门能开吗?”周浟君盯着“庸医”的卧室又问。
“我之前趁他们不在的时候试过,莫罗先生和丽华的卧室平时一直都是锁着的,只有书房没锁。”
“那我们模拟从书房出来的感觉,看看你之前两次出来的轨迹中有没有能对应上的。”
周浟君这么提议着,打开了书房的门,让杨尚和进去试着找一下出门的感觉。
遗憾的是,杨尚和怎么都找不到路线能对应上的感觉。
“果然……入口都在自己的房间里。”周浟君得出了结论,“该死的庸医,这一点倒是做得挺谨慎的。”
“实在不行就算了吧……时机到了估计就……”
“你这几天估计都没问他进度的事吧?”周浟君问。
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为什么不问?”
“因为很难有机会问。他现在几乎都是早出晚归,也不知道到底在干嘛……”
“他当然不会让你有机会问了。他更希望你能够适应这个身份,不再有回原来身体的念头。”周浟君愤怒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莫罗先生的卧室门。
然而这一砸,不知道是周浟君用力过猛,还是莫罗先生故意的,房门竟然“轰”地一声弹开了。
这巨大的声音并没有吓到周浟君,反倒是杨尚和吓得心跳加快,冷汗直冒,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。
“什么鬼?”周浟君盯着房门的锁头,“故意卖的破绽?”
“估计是……”
“看来要被牵着鼻子走了。”周浟君的声音变得阴冷起来了,“你那天真的不该救人,这一救简直是入了另一个深渊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以前预感都很灵吧?但偏偏就是这一次,我的预感灵了,但是躲避危险的时候失败了。”
“……虽然我觉得不科学,但你的预感确实救过我两次。”周浟君低声说。
“所以这只能说是命中注定,我想逃也逃不掉。”
“如果你真的回不去了呢?”
“回不去,那我就只能当‘莫知合’了。”
“这也就意味着你将来要嫁给另一个男人。”
“……”
“看来你并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。”
“毕竟……这都是……在回不去的前提下……”杨尚和心乱了。
“你愿意当‘莫知合’吗?”周浟君认真地看着她问。
“……”
杨尚和并没有立刻回答。
“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愿意让你当‘杨尚和’的人?”
杨尚和不知道,因为目前知道她是“杨尚和”的人,只有三个——丽华是AI,不算在内。
“我已经考虑好了。”周浟君靠近了她。
“什么?”
“你还想保持‘杨尚和’的自我吗?”
“……这不是废话吗?我肯定不想莫名其妙就变成另一个人啊。”
“我可以做到。”周浟君把手搭在自己的胸脯上。
“怎么做到……”杨尚和想象不出来。
“我已经做好了终生不嫁的准备了。”
“为什么?!”杨尚和急了,“如果是因为我让你这样,也太……”
“你是觉得我那种家庭能够让我有正常的婚恋观吗?”
“……”
“至少,我不认为我会规规矩矩和另一个男人厮守一生。”
“……”
“有些事情,不是你用嘴遁就能挽救的。你不能挽救的东西多的去了:你不能挽救一个腐烂的母亲,你不能挽救因这个母亲而诞生的破败的家庭,你不能挽救在这种家庭环境下被折磨了十四年的我的过去。但我现在能挽救你:我不会因为你外表变成了另一个不相干的人就不认为你是‘杨尚和’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这就是我的表白,明白了吗?”
周浟君就这样把杨尚和搂进了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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